作者 skykissx (炎楓) 看板 skykissx
標題 《戰》觀後感 01：如果我輸了
時間 Sun May 8 19:12:1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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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皇冠小劇場看《戰》首部曲時的衝擊很大，一方面是
因為燈光的變化比較多，再來就是這次的場地是鏡框式舞台有著
高度還有中間走道的隔閡。而小劇場比較沒有舞台與觀眾席的藩
籬，演員的情緒很容易就可以感染到觀眾這邊。在小劇場的黑暗
中幾道光射下，幾位演員像是音階般複誦那一句令人心碎的疑問
「如果我輸了，你還會愛我嗎？」聲浪整齊劃一，從左竄到右，
又從右再竄回右邊。一場因恐懼而生，搶奪他人認同於關愛
的戰鬥始焉展開。
這次在文山劇場的我雖然已經知道這一戰鬥的不可避免的宿
命，在等待開場的時候，仍然感覺全身一窒，空氣在下顎與下排
牙齒那邊凝結，燈暗了下來，雖然不是像小劇場那樣滅絕所有光
的可能，但換一句誠實的陰影也夠了。
「如果我輸了，你還會愛我嗎？」
「如果我輸了，我們可不可以重來？」
「如果我輸了，你忍心留我一個人嗎？」
「如果我輸了，我又再輸一次，怎麼辦？」
「如果我輸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糟糕？」
「他人是我們的上帝亦是我們的狼群」，我們藉著爭奪他人的
認可以及期待被另一個人懂達致天堂或下墜到地獄，那孤冷被遺忘
的地獄。我們渴求美貌、渴求智慧、貪戀功成名就，渴的是眾人
的欽羨，貪的是他人的垂涎，但那就像一個怎麼樣也填不滿的洞，
夜深人靜，獨自對鏡時纏著你的脖子不斷地索求，告訴你不夠、
不夠、我要的還要更多。
你變得更帥、更美了，但別人怎麼說你都不信，因為你再多的努力
都還盼不到你要的人的一個回眸；你考上眾人夢寐以求的學校，是榜
首，你後來進了大家擠破頭都無法進入的職業，但你還是不快樂，你
也不覺得那有甚麼。因為那無法讓你留住你要留的人，那個美好到讓
你覺得自慚形穢的人；你說你說你要變強、變帥、變美、變有錢、變得
更好，要成為人生勝利組，這樣子就沒有人他媽的敢拒絕你，沒有人可以
拋棄你，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你踐踏、痛恨那些弱者，就和自己曾經被
那樣賤踏一樣，你賤斥那些會讓你想起自己軟弱的那些人，在別人傷害
你之前先傷害別人，在拋棄之前先拋棄別人，就像劇裡面說的
「Fight Back！」。你不要交出真心又被忽略、掏心掏肺像個傻子
被當空氣自言自語。你要控制全局，不容一絲閃失。你不要輸在起跑點，
因為終點已經沒有人在等你了。
但恐懼與不安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栓你栓得更緊，就像是寄生在
體內的一顆瘤，如影隨形，化做你的貪嗔癡疑慢，傷人且自傷。太好
太純粹的東西，你也不信了。用怒氣武裝你的無能無力，用社會地位
包裝自己，「騙取」關愛。要是能做自己的話，幹嘛那麼累？但還是
會怕，還是會怕失去，怕對方知道真正的自己，完整的自己會離去，
所以要做完美的自己。為什麼會對別人的現實與勢利感到憤恨，
因為我們知道我們不只是那些身分條件的總和而已，我們想要有
如孩童般被無條件的接納，但好難，於是我們開始武裝、偽裝、
不誠實，不想要讓別人不喜歡自己。
舞台上，演員們像是有強迫症般全身顫抖，講手機裝忙，拿出
藥物鎮定不安，背景音樂是類似古箏般的優雅配樂但與演員肢體的
僵硬成了諷刺的反差。
「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進入關係是可恥的，是不安的，因為那會讓人覺得失去控制，
我不要你的施捨，我不想要在我這麼弱的時候被你看見，我不想
要在你面前那麼狼狽。
於是，恐懼的軍備競賽開始了。我要是佔上風的那一個，
我要控制。但沒看見控制是恐懼的連體嬰，控制餵養的越大，
恐懼則越張狂。
魏雋展逃亡在一二三壘，試圖想躲開生活的夾殺，這一場戲
演員撲壘的的慢動作與切換回正常速度的表演相當精彩。最後他被
壓制在地，不斷地問這是夢嗎？平頭的壘手像是睥睨凡人的命運
之神，冷笑道：「他做了一個夢，以為自己不會輸的夢。」
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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